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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高台战斗

来源:县志办 作者:吕仁礼 发布时间:2022-04-11 09∶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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 一九三六年十月,随着长征的胜利,中央命令红四方面军组成西路军(由红五军、九军、三十军组成)西渡黄河,建立河西根据地,“打通国际路线”。但由于孤军奋战,导致了西路军的惨痛失败。

当时,河西走廊“两马”(马步芳、马步青)的兵力大于西路军好几倍,又值寒冬季节,我军的冬衣、粮食、弹药的补充极端困难。西路军孤军深入,九军、三十军在一条山、大靖地区与马敌初次交战打了几次胜仗,歼敌主力一部分,大部分被击溃。

 部队兵分两路继续前进。总部、三十军、五军组成右路军,沿长城经大靖、土门子、黄羊镇、凉州(武威)、永昌县前进,目的是准备消灭凉州敌人。当时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十一月天气,自大靖、一条山战斗后部队一直没有得到休息。敌人是骑兵,运动速度快,经常是前阻后围,阻止我军前进。由于连续行军战斗,部队过于疲劳,加之在大靖、一条山打了胜仗,部队产生了轻敌思想。九军在干柴洼、古浪遭到敌骑兵袭击。在第二次拼杀战斗中,虽然大量地杀伤了敌人,但九军的战斗力也受到严重损失。紧接着总部、三十军在永昌与敌人展开了激战,敌人数次攻城均被击退。

五军西进后一直担任后尾警戒,过河后与敌人还没有进行过大的交战,当时全军集结于土门子附近。总部命令五军昼夜兼程经凉州城南、永昌县直插山丹,在山丹时间约半个月,部队征集粮食和增补棉衣,动员大家进一步做好西进途中的准备工作,在军事上加紧进行同骑兵作的战术动作训练。这时敌人对我驻山丹城外和城内的部队多次发动进攻均被击退,敌虽然伤亡惨重,我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。

五军由山丹县出发绕道张掖县城,北向临泽前进。为了对付敌人袭击,缩短行军距离,以三路纵队行军。我们以追击战战术动作边打边走。于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三十日黄昏攻占临泽县城,守诚敌军稍事抵抗后弃城逃跑。军政委黄超带四十三团、军供给部、卫生部及其它直属单位一千余人固守临泽城。董振堂军长、杨克明主任率领三十九团、四十五团、军特务团、骑兵团在临泽县进行简短的战斗动员,准备了攻城使用的工具,调整了战斗组织。董军长发出命令:部队于元月一日拂晓前必须抢占高台。部队连夜出发,予次日凌晨四点左右赶到高台城下,敌人主力向西撤退,除打死打伤外,俘敌伪县长及政府人员、民团壮丁一千二百余人,各种武器均被缴获。部队进城后立即组织对城外的警戒,加强工事构筑,随时准备战斗。高台城不大,城墙也很低,上面很窄,两个人并排运动都很困难。北城没有门,外为开阔地,黑河从东向西流去。当时河水已结冰,人员马匹可以在上面随便运动。东关、南关、西关外面有些店铺、民房、村庄。

守城部队战斗任务分配,三十九团西北角、西门至南门包南关四十五团东北角,东门至南门;骑兵刚、特务团人少,各守北城一段。

部队攻占高台城后,机关后勤人员立即投入军需筹备,组织发动群众,成立地方组织,宣传党的政策主张,召集城区商界和有钱户的座谈会,动员他们出钱支援红军。当时部队大部分冬衣还没有解决,上级决定不仅要解决自己的服装,还要给九军、三十军准备一部分。于是,部队发动全城妇女,裁缝赶制棉衣,对商店的棉布按价购买,对地阶级则是征粮、征款。在群众大会上,杨克明主任讲了话,号召群众起来闹革命求解放,并当场枪毙了混入贫民救济委员会内的坏分子王天佑,开仓给没有饭吃的穷人分了粮。还到处张贴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” “马匪是人民的敌人”、“共产党是人民的救星”等标语,群众很快就发动起来了。部队进城三天之后,敌马禄、马彪、韩起功三个旅约二万余人包围了高台,并切断了与临泽县城的联系,开始向我三十九团发起进攻。西城外面西北角距城六、七百米的地方有一个碉堡,我军攻占高台后,三十九团一个加强排守在这里,连同东关外一个大碉堡形成全城的两个门户。敌人发起进攻后,全排战士坚守碉堡和附近工事,在守城部队的支援下打退了敌人无数次冲锋,并向敌人进行多次反击,打死打伤敌人一千余人,缴获敌人一部分武器弹药。争夺战持续了约一周时间,后因碉堡遭敌人炮击起火,我军坚守阵地的三十多名指战员全部壮烈牺牲,碉堡被敌人占领。

接着,敌人又向我四十五团坚守的东关外大碉堡进攻,这个碉堡距可以控制全城。敌人不惜一切代价,在炮火的掩护下连续四、五个昼夜轮番猛攻,敌伤亡难以计数,但由于敌众我寡碉堡终于被敌人占领。东西两侧的大碉堡失守后,守城部队就更加困难了。董军长走遍了全城,命令部队进一步加固工事。我们用木箱木柜装上土,把城墙加厚加高,把木棍、石头、砖块集中在城墙上,作为最后使用的武器。部队所有的人员都组织起来,随时准备增援守城部队的战斗。

东西两个碉堡失守后,敌人调兵遣将准备攻城。此时,敌人占领制高点,我军白天在城内活动都很困难,经过连续十几天的战斗,我军的弹药已消耗得差不多了。红五军仅有的一部电台被黄超留在临泽,这样守城部队就与总部和兄弟部队完全失去了联系。在内无弹药外无援兵的艰难时刻,董军长指示骑兵团立即在北城墙下挖一个大洞准备突围,和临泽部队会合待机破敌。

北城外是一片开阔地,背靠黑河,距北山不远,此地敌人力量薄弱,突围出去可以防止敌人各个击破。我当时是骑兵团团长,亲自带领一个连昼夜施工,三天就挖好一个宽约一米,高约二米的洞,靠城外留下了一层薄薄的土层,捅一个小洞就能看到外面的动静,到突围时可以一脚踢开。地洞挖好后,放好警戒,等候命令。

正在这危急时刻,军政委黄超派便衣通讯员给董军长送来了一封信。信的大意是:奉总部命令,高台是打通国际路线的最重要的军事要点,如丢失高台就要你军长的头。董军长接信后,立即在军部驻地天主堂召开营级以上干部会议,宣读来信,并命令大家坚守高台,誓与高台共存亡。当时董军长心情很沉重,态度坚决,使他本来极为严肃的面容变得更加深沉。会后,我们各自向部队作了最后一次动员,要求死守高台。当时全体指战员的口号是:人在高台在!与高台共存亡!坚持到最后一分钟!自十八日夜间开始,敌人在各种火力的掩护下,从四周架云梯轮番攻城。我守城部队全体指战员在子弹急缺的条件下,同敌人进行了无数次拼杀。开始,我们用各种火器杀伤敌人,子弹、手榴弹打光了,就用刺刀、大刀拼杀,最后就用棍棒、石块、砖头、枪托,凡能自卫的武器用来杀伤政入,把爬上城端的政人一次又一次地打下去,就这样,我们和敌人拼搏了三天。到第三天鸡叫时,三十九闭防守的西城被敌突破。敌人沿城上城下向商发展,我军显然组织了无数次反击,但因缺少弹药没有把敌人打下去。另一个原因是我们攻占高台时俘虏的民团壮丁,在组织上没有认真审查,思想上没有很好地进行教育就补入连队,在敌重兵压迫下,动摇溃散,影响了战斗任务的完成。

敌人沿西城向南乃至东城推进,城墙上和街道上到处都展开了白刃战。上午七时左右,董军长把我从北城叫到东城楼上,他眼里满含悲愤命令我:“要把东城门守住,坚决战斗到最后一个人!”我立即带两个军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同志和军直机关几个人,坚守一座老财院子同敌人拼搏,直到最后敌人把房子打着起火了,杨主任等英勇牺牲。战斗持续到十一时左右,全城剩余部队全部撤到东门附近,与敌人短兵相接,巷战开始了。我们凭着每栋房子同敌人战斗,每个指战员都凭着与高台共存亡的坚定意志,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。拼搏到十二点左右,整个高台县城被敌人占领了。在这场战斗中,红五军受到致命损失,付出了巨

大代价。红五军在危急时刻,总部命令骑兵师增援,但途中被敌人包围,几乎全师覆灭。这时我的头部负了重伤,不省人事。

后来听说,在高台失利后,骑兵师的损失严重,敌人更加疯狂,第二天就包围了我临泽县的四十三团,经几昼夜的激烈战斗,后向倪家营突围。高台、临泽的失利,使红五军的战斗力基本上垮了,这是我西路军渡河以来受到的一次重大损失。

我头上负重伤昏死后,被敌人俘虏。当时被俘的有一百多人,分别被敌人关押在两个小学里,后来被敌人押送去青海,途中的一天夜晚,我假装小便,乘敌哨兵不备,翻墙逃跑。当时虽然天寒地冻,伤势疼痛,于在一九三八年五月初回到了延安。饥饿难挨,但在群众的关怀下,我克服艰难困苦,辗转一年多时间,终于在一九三八年五月初回到了延安。

四十多年过去了,每当回忆这段难忘的经历,使我感到非常沉痛。

编者注:

《回忆高台战斗》是吕仁礼同志离休后撰写的回忆录。由于各种原因,有些情况不可能回忆的十分准确。根据县党史征集办公室讨论意见,谨对文章中有关问题说明如下:

①杨克明主任牺牲在董振堂军长之前。

②西城外大碉堡为财神楼。

③高台城当时只有东、西门,没有南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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